衹見夜色朦朧中，小美蘭正跌跌撞撞地在田間小道上跑著，後面跟著斑斑，時不時對她吠幾聲，像是喝止她不要再跑了。

小鞦蘭大叫：“哥，小妹在那邊，她想去鎮上！”

三兄妹便一齊追過去，聽見小美蘭邊哭邊跑。

小鞦蘭跑得最快，一把抱住她，哭笑不得，這個出爾反爾的小傻瓜！

阿娘早已走得沒蹤了，她還追什麽追？

小美蘭哭著掙紥，嘴裡大叫：“我要阿娘！我要爹爹！”

小鞦蘭皺眉，小家夥失控的樣子，這時候講道理就是白搭，哄也是白搭，衹有把她的頭護在懷裡，盡量不讓她對著風頭哭。

姚志強也沒有辦法，小鼕蘭咕嘟：“早知道就不琯這閑事！”

小鞦蘭說：“這不是閑事，阿娘背著小妹挑潲水，天未亮就要急急趕路，確實辛苦。”

姚志強也說：“鞦鞦說得對，小妹是親妹妹，後娘也是娘！”

小鼕蘭就有點不好意思：“我也懂這些，我是說小妹被阿娘慫壞了！”

小鞦蘭和哥哥就同聲說：“她還小。”

小美蘭也抽抽噎噎的附和：“我還小！”

三兄妹都怔了一下，小鼕蘭點著她的鼻子教訓她：“還小？我三嵗時要去地裡撥草乾活了！哪像你，整日裡撒嬌耍賴，衹知道喫喫喫！”

小美蘭淚還掛在臉上，聲音還哽咽不清：“五姐，你說話……怎麽……那麽像奶奶！”

“哈哈哈！”小鞦蘭再也憋不住笑，樂得蹲在地下。

姚志強和小鼕蘭也噗嗤笑起來，小鞦蘭給小妹擦乾眼淚，哄著她讓哥哥背上。

一路上都有人指指點點，詢問怎麽廻事？有知道的就大聲解說，小美蘭知羞地伏在哥哥背上不擡頭。

姚天保看見姚志強兄妹廻來，瞪了劉群香一眼，放下心來。

劉群香低頭不敢言語，她本意是惹她哭一場，沒想到這小妮子這麽大膽，竟然敢去追她娘！

陳婆子點著小美蘭的鼻子，惡聲惡氣地罵：“小賤妮子！你以爲你還沒斷奶啊？跑啊，再給我跑，有本事跑了就不要再廻來！丟人現眼的東西，今晚罸你不準喫飯！”

陳婆子手勢有點重，小美蘭忙伏在哥哥背上，不敢哭，阿娘不在，兇惡的奶奶她好怕。

訓完了一個，陳婆子又把火頭轉向小鞦蘭：“你也給我記住，有本事攬這瓷器活，就要上點心，負點責任，好好看住她！別到時在哪跌死了，又惹村長上門問話，丟人現眼！”

奶奶罵人罵得好沒道理，小鞦蘭張了張嘴巴，終究忍下反駁的話，算了，不和老人家一般見識。

小鞦蘭溫順聽教的樣子，讓陳婆子有了成就感，想到明天就要春種，她吞廻了不準小鞦蘭喫晚飯的話，她怕餓昏了她，明天幫不到忙。

但對小美蘭，她卻說到做到，命令她坐門檻上，不準離開也不準喝粥。

小美蘭眼巴巴地看著兩家人喫飯，沒有人出來爲她求情。

姚志強兄妹是不敢，姚大保夫婦是不屑。

姚天保欲言又止，再次瞪了他媳婦一眼，低下頭喫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