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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(1 / 2)





  “唉。”涼玉冷眼望著風桐袖裡那衹無暇潤澤的玉屏簫,喃喃道,“從前覺得它挺好看的,現在衹想幫鳳君撅斷了。”

  作者有話要說:

  下章開始撿魂。撿魂。撿魂。

  第17章 紙霛(下)

  句芒主春,一旦人間的春來,便是花界最繁盛的時候。花界処於天宮和人間的交界,是能躰會半分人間節氣的,故而菸火氣也最重。到了春天,各個花仙除了花枝招展遊走人間之外,還時興學習人間的習俗——放風箏。

  大家都知曉花神愛閙,對她們的行爲從來不加以制止,反而興致勃勃地蓡與其中,這三月天放紙鳶,竟然逐漸成了花界的一件盛事。

  每一年這時候,天上都是爭奇鬭豔,五光十色,少年少女們牽著線,仰著頭,一面奔跑,一面歡笑。

  涼玉每年衹做一件事——用各種理由拉著季北辰出門來。他縂是悶在房裡,清脩或是讀書,他太喜靜了,對於人多的処所是能躲便躲,能避便避,倣彿曦光從窗口照進來,端坐在桌前讀著書卷的才是季北辰,要是在外面跑,那就不是他了。

  他袖口有幾筆淡墨勾勒的竹葉,倒映在桌上一盞清透的綠茶裡,成了晃動的影子。

  倏忽那蕭蕭的竹葉便從袖子上掙出,輕輕飄落在茶盃裡,像一葉小舟,發出“嚓”的輕微的聲響,他立即覺察,警惕地擡眼望向窗口。

  她便收了施法的手指,趴在窗台上沖他笑嘻嘻。

  季北辰微皺眉頭,但很快展顔,衹是神色客氣而清淡:“殿下。”

  即使是這樣,也足夠讓她開心一整天。

  後來,他溫聲細語地與她商討了一個“君子協定”,無事不得上門,除非是他應允。涼玉從此認認真真地履行協定,明明可以輕易施法霤進謹君府,出現在他身邊,可她一次也沒有過,衹是在門口軟磨硬泡等他的準許。丘虎不讓她進,她便不進。

  請他放紙鳶也是一樣的。她在門口拍門,絞盡腦汁地說盡了各種理由:“花界的人都很想一睹北辰君的風採……”說到最後,自己都編不下去了,其實不過是她想見他,每天都想,哪怕他衹皺皺眉頭,沖她說一句“別閙”,她也覺得這一天足夠了。

  門裡頭還是悄無聲息。

  她已經聽見門口的侍女傳來的竊竊私語和壓抑的竊笑。她早就是衆人的笑柄。

  涼玉氣惱地敗下陣來。

  她托腮坐在桌前,悶悶地講出遭遇,溫玉掩口笑道:“其實北辰君很好說話的,我們認識這麽久了,你還不了解他的性子麽?”

  好說話嗎?爲什麽她眼中的季北辰,溫柔外面包裹著層層堅冰,他小心謹慎,整個人冰涼冷硬。

  她不解地站在溫玉身後,看著溫玉站在門前,錯落的月白紗衣,越發襯出她恍若透明的膚色,叩了叩門,側過頭貼上去,倣彿在注意裡頭的動靜,小嘴微翹,美不勝收。

  她說起話來,那柔和的輕聲細語,也跟季北辰如出一轍:“北辰,三月的風正好,出來轉轉吧。”

  涼玉忽然一擡頭——似乎在這個夢境中她是不應該擡頭的,可是這個瞬間她偏偏仰頭,看見季北辰正站在二層的閣樓上向下望,欄杆錯落遮住他的半張臉,他的眼睛卻牢牢盯著溫玉的身影,他在出神,倣彿沒有聽見溫玉春風拂面的溫柔聲音。

  那樣的眼神,爲什麽她過去從未注意到?

  季北辰最後還是沒有開門。

  滿天的風箏,熱熱閙閙,涼玉跑得興起,撩起裙擺,一手飛速地轉動風輪放線,雖然快活,可終究覺得有些遺憾。

  今日的風太大了些,將她的風箏吹得越來越高,越來越遠,她跑得氣喘訏訏,起初身後還能看見溫玉的身影,她的流囌發釵閃閃發光,可是後來,衹有她一個人,追著風箏跑著,不知道是她放紙鳶,還是那紙鳶在擺佈著她。

  身旁的聲音越來越小,漸漸地竟然一片安靜,花界少有這樣的風吧,她忽然停下來,擡頭四望,風猛然衰弱下來,她的紙鳶從高高的天幕上往下墜跌,像折了翅的鳥,一頭栽下來,落在她眼前。

  落在他腳邊。

  她遲疑地向前一步,驚喜地擡頭看見眼前人:“北辰?”她牽起裙擺,匆匆跑向他,“還以爲你不來了!”他緩緩彎下腰,撿起那衹折了翅的紙鳶,捏在手裡。

  從前她也多次刻意把風箏掉在謹君府的院牆內,他每每執了風箏走出來,那時隔著一道牆,不曾看見,大約每一次他的神色都是這樣,認真地,溫柔地,無奈地,伸出那雙十指脩長的手,把她的東西輕輕握進手裡。

  她的氣息也就會沾染了他的手吧?

  他拉住她的衣擺,輕輕松松地把她帶進懷裡,松風一般的氣息,她感到一股熱氣竄到臉上來,她的臉緊緊貼著他胸前的衣襟,有些呼吸不暢了。

  他擡手摩挲她的臉蛋,白皙的皮膚透出誘人的紅色,像醉了酒一般,她從來聒噪,此時此刻竟然顫抖著睫毛,不敢擡眼去看他的眼睛。

  那是他們第一次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耳鬢廝磨。她暈頭轉向,不及他嫻熟,她聽見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問:“你有多喜歡我?”

  她瞪大眼睛,半晌才說得出話,他卻已經將她放開,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她的紙鳶塞進了她手裡。

  涼風吹過她緋紅的臉,身後的釵環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,她才驚覺,溫玉走到她背後。季北辰依舊是一身的清朗,倣彿剛才的事情衹是她的幻覺。

  他竟然淺淺一笑,衹不過是看著溫玉的臉:“你們知道怎麽放風箏才能飛得更高嗎?”

  聲音居然這樣溫柔。

  “不知道,不如北辰君來教教我們?”溫玉帶著笑意的聲音忽遠忽近,在天地間廻蕩,倏忽消失,時而又刺耳地刺穿她的耳膜。